在眾人的翹首以盼之下,九月十五終究是到了。

聽歌親自送了西門吹雪出門，沒有說什麽多餘的話，只說了一句：“哥，我等你回來。”

西門吹雪的眼中浮起了淡淡的柔色，微微頷首：“我去了。”

說罷，便轉身往皇宮的方向而去。

聽歌在門口站了一會兒，轉身回了屋子。

屋子裏,一名黑衣的男子負手而立,正靜靜地看著墻上的一幅字。

聽到聽歌進門的聲音，男子才轉過身，露出那張與西門吹雪相似的年輕容貌。

“爹。”

聽歌走到了玉羅剎身邊，低聲道：“哥哥已經去了皇宮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玉羅剎的聲音很淡,淡得聽歌聽不出一絲情緒。

但是……

玉羅剎平日裏說話的時候，語調總是極為柔和惑人的，唯有在他心情著實不愉或者不耐煩的時候，才會用平淡的語氣說話，所以，聽歌知道，玉羅剎心中，必然是極擔心西門吹雪的，哪怕他早就算好了決戰的結果。

“爹，你要不要進宮看看哥哥跟葉孤城的決戰呢？”

“……不了。”玉羅剎搖了搖頭，“阿雪此時需要靜心，你便替爹走一趟，看看你哥哥吧。”

“好。”聽歌應了，“爹放心吧，哥哥一定會平安歸來的。”

“……他是我玉羅剎的兒子。”所以絕對不會輸在這裏。

聽歌微微一笑：“爹，我進宮去了。”

“去吧，註意安全，有什麽事便跟在摘星身邊，他會保護你。”

“我知道的，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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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歌進了宮，還沒見到西門吹雪，卻先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
“宮九？”聽歌有些遲疑地喚道。

明亮的燈光下，劍眉星目的俊美公子略一擡眸，微微一笑：“聽歌小姐。”

“叫我聽歌就可以了，不用那麽客氣。”聽歌道，“你怎麽在這裏？”

“我是太平王世子，出入皇宮，並不奇怪吧？”

“我差點忘了。”宮主說過宮九是太平王世子來著……

“既然你是太平王世子，那你對皇宮熟不熟？”

“唔……這要看聽歌你說的是哪裏了。”宮九搖著扇子，笑道，“若是其他地方還好說，若是後宮的話，我可就不清楚了。”

“我沒事去後宮做什麽？”聽歌不解，“我找我哥。”

“你哥？”宮九折扇一頓，“你哥……不是玉天寶？他來了皇宮？”

“……”糟糕！她忘了宮九還不知道西門吹雪才是她親哥哥！

“聽歌？”

“我是說西門吹雪。”

“……”宮九笑了，“原來聽歌你的義兄不止司空摘星，還有西門吹雪？”

“算是吧。”算了，宮九誤會了也好……爹說過宮九敵友莫測，認識倒也無所謂，但是不可以深交。雖然她覺得宮九是個好人，但是，既然爹都這麽說了……抱歉了，宮九，我不是故意騙你的……是你自己猜錯的哦……

“西門吹雪此時應該已經在休息，等候決戰開始了。”宮九道，“你確定要這時候去找他嗎？”

聽歌楞了一下，想了想，又搖了搖頭：“算了吧，那你帶我去決戰的地方。”

“可以。”宮九笑道，“請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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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晚的月很圓也很亮，清冷的月輝灑向人間。

太和殿上，一道白色的身影已然靜靜地站立在那裏，清風揚起他雪白的衣袂，越發顯得那人風神俊逸，清冷得不似人間之人。

前來觀戰的人也都漸漸來了，不約而同地站在不遠處的屋頂上，看著那道白色的身影。

聽歌來的時候，正好瞧見陸小鳳笑得苦兮兮地被幾個侍衛裝扮的人圍著，司空摘星笑嘻嘻地在一邊看好戲。

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，剛才帶她來的宮九已經消失無蹤。

足尖一點，聽歌輕而易舉地上了屋頂，身形飄渺優美宛如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，落地時不發出一絲聲音，足見她輕功之高絕。

“聽歌，這裏。”司空摘星眼睛一亮，揮手道。

聽歌信步走到司空摘星身邊，輕喚了一句：“義兄。”

“你怎麽這時候才來？”司空摘星笑著問道，“莫不是又迷路了？”

“我只是方向感不好，不是迷路。”聽歌忍不住抗議，她真的不是路癡！

“好好，你只是方向感不好，不是迷路。”司空摘星笑著重覆她的話，話裏卻沒有一絲正經的味道。

好不容易擺脫了魏子雲他們的陸小鳳這時候走了過來：“聽歌妹妹，你也來了。”

“我哥哥跟葉孤城的決戰，我自是要來的。”

陸小鳳沈默了一會，才道：“放心吧，西門吹雪他……不會有事的。”

聽歌眨了眨眼睛：“我不擔心。”

“哎？”陸小鳳楞了一下，不擔心？

“哥哥會贏的。”

因為葉孤城早已失了他對劍道的誠。

如果他真的牽涉進了那趟渾水裏，他今天便是不輸也得輸。

“是嗎……”陸小鳳若有所思。

他總覺得聽歌妹妹似乎知道什麽，意有所指。

是他的錯覺嗎？

時間已經差不多了。

另一道白色的身影仿佛禦風而來，飄然落到了西門吹雪對面。

聽歌卻微微蹙起了眉。

“怎麽了，聽歌？”發現聽歌的表情有些不對的司空摘星問道。

“……葉孤城……好像有哪裏不對……”

“葉孤城？是不是他身上的毒還沒解？”

“不……”聽歌搖了搖頭，“是一種感覺……葉孤城，跟上次我遇到他的時候給我的感覺不一樣……”

雖然看起來是葉孤城，但是……沒有那種足以跟她哥哥相並肩的氣質……

“感覺不一樣？”司空摘星也生了疑慮，陸小鳳不清楚，他卻知道，聽歌的感覺十分敏銳，她說不對就一定有哪裏不對。

他還記得小時候義父有一個手下，是個女人，對義父一往情深忠心耿耿，算得上是很得義父信任了。那時候聽歌妹妹也才兩歲左右，因為義父很疼愛聽歌妹妹，經常將她帶在身邊，那女人稟報事情的時候，有時也會趁著義父心情好討好一下聽歌妹妹。但是，奇怪的是，每次只要那女人靠近，聽歌妹妹就會哭起來，怎麽哄都止不住。一次兩次還好說，每次都這樣，義父便生了疑慮，命令幾個暗衛一起調查之後的結果才知道那女人是個奸細，她效忠的人不是義父，而是教中另一個看起來忠心耿耿的人，所謂的一往情深也只是在做戲。能騙過義父，足可見她演技之高明。從那以後，但凡是聽歌妹妹不喜歡的，排斥的人，義父都會派人去調查一番，十之八、九都是有問題的，剩下一個也是不堪重用。

司空摘星仔細打量著上面的葉孤城，他沒見過葉孤城，自然不知道本來的葉孤城該是什麽樣子，但是他精通易容術，在這上面，司空摘星不敢說天下第一，起碼也是數一數二的了。

他這麽一打量，倒是真的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。

“陸小雞，”司空摘星皺著眉道，“你確定上面那個是葉孤城？”

“猴精，你什麽意思？”

“上面那個，有易容過的痕跡哦。”

“易容……”陸小鳳一楞，“怎麽可能！”葉孤城跟西門吹雪是同一類人，他那麽看重跟西門吹雪的決戰，怎麽可能找替身來！

“你是在懷疑我的專業素養嗎？”司空摘星哼了一聲，“葉孤城是什麽樣我不清楚，不過我看得出一個人有沒有易容！”

“……怎麽會……”陸小鳳怔住了。

恰逢此時，西門吹雪忽然冷冷道：“你不是葉孤城。”

觀眾一片嘩然。

那人不是葉孤城？

“……如果他不是葉孤城，那葉孤城在哪裏？”

“……葉孤城跟我哥哥決戰，守衛最薄弱的地方會是哪裏？”聽歌淡淡問道。

“守衛最薄弱……”陸小鳳發了好一會兒呆，忽然臉色大變，一下子跳了起來，“糟糕！”說著就施展輕功，瞬間跑得無影無蹤。

“聽歌，陸小鳳跑了，西門吹雪也不見了，那我們怎麽辦？”

聽歌看著不遠處已經空無一人的屋頂：“去看好戲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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